最近不太好眠,但我不太願意用大考前夕以為解釋,於是怪罪天氣,這陣子偶爾太冷、有時太燥,蓋上被子太暖、踢開被子太寒,當每位老師都細細囑咐保重身體,連睡眠似乎都動輒得咎。
有時我實在不明白公務人員的心態是什麼,在最近極悶熱的幾天,學校卻毫無人性地張貼冷氣設備檢修,整棟樓冷氣停用的無理公告,在無窗戶的教室裡,昏頭轉向與揮汗如雨不足以形容其慘況,我們不是明明才剛告別冬天嗎?我們不是明明才剛離開寒假嗎?怎麼從來沒有人想過,冷氣檢修可以在寒假實施?我不清楚科技是否始終來自於人性,但確知制度肯定從未考量人性,人們也絕不會因「敬請見諒」而息怒。
每當一段時期的結束,總會想翻閱往昔照片,我不明白,從前怎麼見鏡頭而不驚、喊拍照而不懼,我也遺忘,究竟從何時開始,聽聞要照相便想逃,看著自己模樣便覺困窘,或許是因為自我意識,如果不照鏡子、不看相片,五官長相便任憑想像,但用相機記錄後的臉面,便正式定稿,沒有再幻想的絲毫空間,只能接受這現實狀態。總之看著從前,就好像回到無憂年歲,那個相信未來還有無窮變化的時代。
媽媽去廟裡拿到一支籤與一個平安符,這是家裡表達對考生關注的方式,也許只是為了心安,也許只是為了想像,人們默默祝禱,希望獲得不見影者的關照,但倘若每人都對祂許下同樣願望,祂的處境又會有多麼困難,所以做人難,做神又何嘗容易,能力愈大,困阻與煩惱也以倍數成長。
這個研究所,總是逼迫人們面對自己,錄下影像再看一次,錄下聲音再聽一遍,聲調太高、手勢太僵、速度太快、抬頭太少,先拆解再重組,順手來個大改造,如果三年前的我能夠乘時光機前來,能否認得此刻的我?倘若無法辨認,究竟值得恭喜或令人遺憾?而這段時間的流逝,到底是召喚出原深藏的潛質?或是穿上原不存在的第二層皮膚?現在好像無處尋解。
為了調整作息而早起,腦海尚在混沌。
而外頭,又是一陣滂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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