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ugust 8, 2014

工作,一個人

Photo: Uhhhgggggg

前幾天又看到電影The Devil Wears Prada裡的片段,主角因為工作錯過男友的生日會,也決定放棄認識雜誌編輯/理想工作的機會,趕回家,拿著一顆小蛋糕,點上蠟燭道歉,也想彌補慶生,而男友回應非常冷淡。

尋求工作與生活的平衡點確實不易,我小心翼翼頂著「自由工作者」頭銜(如果能稱得上是頭銜)也引來太多誤解,關於自由工作者的想像無數,但泰半著重於「自由」,忽略了「工作」。

既然能自主決定工作時間、內容、地點,為什麼出門旅行非得帶著筆電?

因為我懦弱、膽小、不安,客戶有太多選擇,即便合作再愉快,被換掉也只是幾秒鐘的事,我永遠害怕這次拒絕客戶,從此再沒有下次。

工作與生活之爭似是永恆課題,也一次又一次成為衝突焦點,每當冷戰時看到那雙又怒又怨的眼,我總是聽見潛台詞,「工作和我究竟哪個重要?」

我知道對方想聽什麼答案,但沒辦法說出口,人生項目的順序總是變化無常,在截稿期限緊迫盯人的時刻,我必須專注想著工作,可是其他時候,我總在工作時想著對方,想著有了收入之後,和對方更愉快的生活、更美好的時光。

可惜我著眼於未來,對方只注視著當下。

他責怪我為何永遠不肯改變,深夜盛怒之下拿著棉被砸在我身上,要我和電腦一起睡。

其實旁人都看出,我變了。朋友半開玩笑說我愈來愈難約,客戶問我是不是太忙,開始拒絕某些稿件,家人也問我工作為何這麼滿,比較少回去看爸媽。

雖然對方不喜歡聽這一句,可是連香港的工作機會我也放棄了。

我變了,但還是達不到對方的標準。最後他也變了,把我排除在生活藍圖之外。

有一陣子,我很迷黃碧雲,她寫「是我們需要工作,多於工作需要我們」。的確如此,原本兩個人的戲碼,剩下一個人只好停演,想辦法接更多工作墊檔,即使殺得昏天暗地、日月無光,也就像農曆七月夜裡田間搭起的野台戲,放眼所及沒有觀眾。

她也寫,「年輕也好。年輕有比較長的時間去習慣」。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稱得上年輕,但我也得逼著習慣,只有工作,只有一個人。

I love my job.

August 3, 2014

128

'07年中,幾乎在毫無所知的天真狀況下,默默進入職場,一路跌倒,一路學,一路爬,讓我想起小學時期,記憶裡膝蓋上總有擦傷或貼布的印象。

時間很快嗎?七年了。

要說順遂絕不至於,若形容為一路坎坷,倒也言過其實,人說摸著石頭過河,或許正是這種情況,在湍急洪流裡,站上一塊石頭,未必知道下一步在哪裡,一旁流過的浮木,也抓不著。

岸上總有人喊著你的名字,要你回頭,也有些人拋出了繩索,要你把握,還有人指著我罵,責問我為何冒險涉水,不找一條流水和緩的小溪度過餘生。

七年前的這時候,其實很茫然。

工作未有著落,後援已經撤守,像是電影《飢餓遊戲二:星火燎原》裡的場景,參賽者得上場之後,才知道自己進入了什麼世界,但差別在於,別人早已拿好武器、做好佈署,你卻兩手空空,還沒適應陽光刺眼。

七年後的今日,又有何差別?

也許不再那麼茫然,可能工作多了些許眉目,雖然我還是不喜歡無事可做,但偶爾情況發生時,我知道沖一杯奶茶,吃一包蘇打餅,靜靜等時間過;或是睡,如果可以睡,原來也是種安慰,因為有時不能睡,真是欲哭無淚。

今日在整理履歷,好像一項項的會議名稱,就等於這兩千多個日子,貌似空虛的條目,卻是我實實在在、一步一步踏過的每塊石頭。

七年,口譯128場活動,實在稱不上多,但尚可以糊口度日,也幸好我吃得不多、用得不多,煮碗青菜拌麵,也算一餐。

外頭響起隆隆的雷聲,或許再過一陣子,就要落雨了,誰知道這個競技場上,還會有什麼變化呢?

在還沒摸著下一塊石頭之前,先等著看吧。